治疗白癜风的秘方 https://m.39.net/pf/a_4786525.html我是他仇人的女儿。
即便我和他青梅竹马,暗恋他二十年,我也是他心中永远的……妹妹。
1.
男女平等喊出来后,富仁花觉得,唯一应了这口号的就是女追男这回事儿。从前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现如今女追男也隔座山了。她自己就是活脱脱的例子,六岁到二十六岁,都看着同一个男人,结果熬成了黄金圣斗士人还没到手。
二十年啊!
二十年足够清纯小萝莉长成妩媚狐狸精,××养成计划估计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是谁说日久生情?谁敢说二十年还不够日久?到底这情是生到哪里去了?
富仁花,女,二十六岁,JK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本人并不是不学无术、坏脾气的娇纵公主,自己经营一家设计公司,有财有才还有貌,硬件设施和软件设施皆是数一数二,怎么看都是炙手可热的白富美。
温子然偏偏说:“仁花,在我心中你是妹妹……”
妹你妹啊。
她明明就是他的仇人之女。
从前,温子然也是过着贵族少爷一般的生活,众星捧月,前呼后拥。不过在富家老头子的一番动作下(此处略去千字商业斗争描写),温氏集团落败破产,至此退出商界舞台。
按人情理论推算,温子然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假装喜欢富仁花,忍辱负重打入JK集团内部,最后华丽转身、东山再起,骗色又骗财,演绎一个凄美的复仇爱情故事。
一是真正喜欢富仁花,但两人之间横亘着不可逾越的家族沟壑,只得两两相望,爱得艰难而又痛苦,演绎一个凄美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
无论哪条路,仁花都觉得自己该和温子然爱恨情仇、刻骨铭心一番。
但显而易见,事实并非如此。
温家上下皆是心理素质极好的强人,就连那个八十岁的老爷爷,也没有在公司破产的打击下吐血而亡。温子然虽念念不忘振兴家族,但十分明理,很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倒是没有和她生出多少嫌隙。
TMD,二十年如一日拿她当妹妹,这才让人恼怒。索性当初叫他家破人亡,恨也恨得彻底,一见面便是喊打喊杀,早早断了她的念头。她情愿要那淋漓尽致的恨之入骨,也不要这云淡风轻的所谓妹妹。
她也够贱的,二十年了还贼心不死。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男人永远叫女人觉得还有希望:一种是对大部分女人都不感兴趣的男人,另一种是对大部分女人都感兴趣的男人。
温子然属于前者,也不是冷酷无情的性子,偶尔还展露绅士风度,但总叫人觉得疏离。没有红颜知己,没有固定床伴,没有女朋友,这“三无”品性叫仁花无时无刻不觉得头顶真命天女的光环。谁能说她走的不是一条言情女主角的康庄大道?不过这大道也忒长了点,走了二十年还没看到个头。
不是没有绝望过,再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心底也住着个林黛玉。
前些日子巴巴赶过去替他过二十八岁生日,她信誓旦旦说:“将来我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你家的户口本上。”这二十年来,她发过的誓不计其数,比如“一定会成为温子然的女朋友”,比如“温子然一定会爱上我”,到头来统统是屁话。
他亦听得耳朵起茧,微微皱眉,连反驳都懒得动嘴。
等到仁花凑上来挽他的胳膊,他才轻轻抽身说:“大庭广众,注意点影响。”并没有奋力挣扎,但这样宛如掸去灰尘的挣脱更叫人觉得难堪。
别误会啊,仁花倒追男人的时候尊严还是在的。
她终于一拍桌子,借着酒劲,积累多年的怨气尽数爆发,“我告儿你温子然,老娘看上你是你福气,你在这儿少给我装处男!”细细想来,她看上他和他是不是处男其实是没有多大关联的。
到底是委屈的,就算女追男隔了山,也不能给她一座喜马拉雅山吧。
晚上回顾了这二十年来的辛酸追男史,仁花心里越发难过,第二天就飞到非洲难民营做义工。这是仁花的疗伤大法,用他人的苦难衬托自己的幸福,再在沙漠里打两个滚儿,她立马又是一条好汉,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踏上女主角的不归路。
这才是真爱吧?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不管对方给予的回应多么微弱,都挡不住她披荆斩棘的勇气!仁花为自己感动了一把。
2.
也许老天也被她感动了。
噢,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老天爷觉着她是个好孩子,想把她弄上天去玩玩。
她在非洲感染了当地的一种疾病,倒不是顽疾,不过因为医疗物资缺乏,一拖再拖,差点归西。真的有接近死亡的感觉,她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睡便是好长时间,醒来也是全身无力。
摸索着给温子然打“一个不小心,这就成我的遗言了。子然哥,我在这里患了相思病,很有可能客死异乡……”她自己觉得特别浪漫,捧着手机好一会儿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努力撑开眼皮才发现,他妈的手机没有信号,根本拨不出去。
终于怏怏下来,越发感伤。
到得夜间,浑身发烫,仁花好似见到死神,长着一张和温子然一模一样的脸孔。她颤巍巍抬手,虚弱地咧嘴一笑,“这算是唯一的安慰了。”他凑上来拍拍她的脸——果然是做梦,一点都不疼。
温子然的力道才不是这样。
有一次她也是疯了,气冲冲要去他家提亲,还列了一张表单表示他娶了她之后的种种好处,准备拿给他爷爷看。他觉得她真干得出这种事,把她从车上推下去,虽然车子是停下来的,她还是在地上打了个滚。
她这才知道男人的力气有多大。他犹自不放心,最后将她往肩上一扛,丢进房间,打外面上了锁。
这事之后,仁花就悟出一道理,真枪实刀她是干不过温子然的。
她也去拍他的脸,“说你喜欢富仁花……”
他乖乖说:“我喜欢富仁花,富仁花是坚强的女子,小小病痛打垮不了她。”
她心满意足,喃喃:“谁叫你说这么多……”
后来竟然是好了,温子然是她的良药。咳咳,这是煽情说法啦,实际上听说有人不惜花费大量人力和物力空运了许多药物过来,不亚于搬了个小型诊所。仁花又想入非非,觉着这人是温子然。王子救公主的典型戏码啊。
回国后才发现,人确实是出去了,不过是去威尼斯度假了。
经过这番生死挣扎,仁花觉得自己算是大彻大悟了,精神层次得到升华,不再拘泥于一个小小男人。
天涯啊,何处啊,无芳草啊,一棵树也吊不死她。
3.
周末去相亲了。
对方是大学校长,架一副眼镜斯斯文文,难得人并不古板,谈吐幽默。仁花在心中琢磨,打眼一看也不比温子然差多少,出身书香世家的大学校长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看样子对她也不是没有兴趣,处一处指不定就冒出感情来了。
仁花觉得自己其实对待感情一点儿都不苛刻和钻牛角尖,不然换了别人,早拎着炸药和温子然同归于尽去了,最不济也得想着法子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然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有希望的。
噢,不,她要的是灵魂。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看到灵魂从她面前飘了过去,还目不斜视。
温子然难得地穿了西装,浅灰色,敞着衣襟,露出白衬衫,脖子里松松垮垮系着领带,简直就是玉树临风的真实写照。仁花再回头看了看大学校长,靠,四眼乌龟,为人师表就该规规矩矩,说什么笑话,假装幽默!
她跳起来朝温子然追过去。
虽然她也在心底反省:这举动,实在算不得仗义。于是回头嫣然一笑,“回头给你介绍个正在念博士后的灭绝师太,我觉得你俩绝配!”
温子然也没走远,被一卖花的小姑娘给拦下了。仁花手心发凉,大为惊恐。对大部分女人都不感兴趣的温子然正笑得千娇百媚——请允许她用这个形容词,俨然是发情的前兆啊——十分认真地听卖花姑娘介绍各个品种。
最叫仁花跌破眼球的是,他在百花丛中挑了一枝玫瑰!
妈的,她一没盯紧就发生了这种事!
仁花冲上去,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同样笑得千娇百媚,“子然哥,这花是买给我的吧?”
温子然尝试把胳膊抽出来,但在仁花下了死力的情况下只得作罢,稍稍敛了笑道:“当然不是。”
“明明就是,我最喜欢玫瑰了。”厚脸皮地抢过花,摆出一副“绝对不让出去”的视死如归的表情。其实不过是一枝玫瑰,一枝玫瑰而已,一枝代表爱情的玫瑰!
世界末日到了!温子然有喜欢的女人了!啊啊啊!仁花的精神层次一下就掉下来了。这些年,她最有恃无恐的不过是温子然清心寡欲。
富仁花兴风作浪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吗?没错,她追男人也追得十分有原则,她和他说过:“如果有一日你心中有了人,我立马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她还没有练过无影神功……
4.
仁花将那枝玫瑰供起来,时刻提醒自己残酷的事实。第一个晚上就没熬过去,大约因为受了打击,白日里就觉得昏昏沉沉,文件一个没看进去,跑到卫生间呕了好几次。
夜间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的时候,更适合悼念、感伤什么的。
最后她坐在马桶上嚎啕大哭,端着一脸盆接眼泪。她是环保主义者,眼泪也不能浪费,接满了还能冲马桶。
她给温子然打电话,过了很久才听到他那边的声音,特别吵,不是在舞厅就是在酒吧。这就形成鲜明对比了,她在家中自怨自艾,他在繁华中花天酒地。仁花哭得更加凄惨。
他大约换了个清静地儿,言语中也有担忧流露,“哭得呼天抢地到底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的大小姐?”
多虚伪啊,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会欺负她,谁还敢欺负她堂堂富家大小姐?她就不信他不知道。你说你富仁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人都虚伪了你还喜欢个屁!
她抽抽噎噎决定不暴露自己脆弱的心灵,“我……我接了半脸盆的眼泪……只够只够冲尿尿……但是我想……我想冲便便……需要一脸盆的眼泪……”
含含糊糊说了好一会子,其实温子然并没有听懂她在嘀咕什么,但耐着性子等她挂了电话。
不防苏大少拎着酒瓶子在身后听得兴致盎然,挤眉弄眼插话问:“哟,你们家的仁花大小姐又来查岗了?”他大窘,听得这位大少爷仰望天空感叹,“傻瓜啊,也不想一想,不是什么人都能对我们的温鉴定师发这么长时间牢骚还不被挂电话的。”
“哎哎,注意用词。”夺过酒瓶灌了一口,他忽然也生出些许心烦意乱,尤其看不得苏大少一脸发现奸情的怂样。
他朝里头走,苏大少歪歪斜斜凑上来道:“我说你穿什么西装,原来是人家相亲去了,你打附近晃一晃增强存在感哪!一见人家追上来了心里又舒坦了。别以为我没看见,背地里笑得跟朵菊花儿似的。”
温子然微微变色,眼见就要一拳击在酒友的肩膀上,苏大少哎哎叫起来,“别别别,我保证一个字儿都不会说。我不是见你心情好得还买了朵玫瑰嘛……”八卦的声音终于在温子然斜睨过来的眼神里低下去。
他正色,一字一句说:“我拿她当妹妹。”
“是是是,现在人家以为你名草有主,指不定觉得二十年的光阴白白浪费,一时想不开寻短见去了。”末了又在那厢打抱不平地嘀咕,“对人家不够好,又不够坏,永远若即若离,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
他终于不耐,拔高声线:“你有完没完?”
“完,已经完了。仁花要么寻短见去了,要么觉得你有了喜欢的人自此退场,好了,你从此清静了。”
温子然慢慢拿过一杯酒,晃一晃,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大少的话不乏危言耸听,却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她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平日里没心没肺却很有自己的想法。
真的是心灰意冷了吗?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她流过眼泪。记不得她是哪一年向他表白,仿佛是很小的时候,被拒绝了,只红了红眼眶,不曾流一滴眼泪,还挥舞着双手说:“哦哦,这样才能激发我的斗志,一帆风顺反而没意思。”
恍然想起她刚刚在电话中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有了决绝的意味。
温子然抿了一口酒,四处望了望,苏大少已经在舞池里搂着露背的女孩跳得十分忘我。他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口,打算这样溜走,可是又痛恨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行径,于是冲着震耳欲聋的舞池吼了一声:“喂,我先走了!”
显然,苏大少是听不见的。但温子然的心理安慰总算是有了。
5.
他何尝不厌恶这样的若即若离?
他们两家的仇恨没有深刻到你死我活,可是也没有浅到毫无芥蒂。他既没有办法同她携手到老,又舍不得和她一刀两断,便只能这样自私地以妹妹的名义拖着。在她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亲近一些,在她跃跃欲试的时候又疏远一些。
特别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
有一回她赌了气半夜里走去中环,他在电话里佯装睡觉,其实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敢开车子的远光灯,看上去她只是黑夜里的一个模糊影子。她好像天生对他有感应能力,忽然回头寻过来。他急急忙忙躲到座位底下,颇为狼狈。
其实他的车是纯黑色,黑夜里很难发现,他心虚罢了。就像他每一次跟着她,去她的避难所非洲,明明小心翼翼,却总还是心虚。
温子然希望这些回忆能够阻止他的脚步,亦或是让路更长一些。谁知很快就到了仁花的公寓门口。
仁花的公寓门口,窸窸窣窣听到里头的声音,他踌躇,到底没有敲门,贴着耳朵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她中气十足地吼:“靠,温子然,老娘没了你还活不成了!”温子然一个趔趄差点磕在台阶上。
看情形是不会出现寻短见这样的惨剧了。可是他一个晚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日主持一个拍卖会,开场前他不停地把手机拿出来,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电话,迂回地表示那枝玫瑰其实是打算送给某位长辈来着。他能使的,不过是这样的小招数。
他一直都记得她说,“如果有一日你心中有了人,我立马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旁人十分不能理解他的纠葛,连助理都建议:“实在忍不得,找个女人演场恩爱戏码,富小姐又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哪里肯屈就自己做横刀夺爱的事?”
是啊,她是这样有原则的人,所以那样的恩爱戏码演不得。
温子然没来得及打电话便被催着开场。谁知拍卖会举行到一半,有一美女风风火火一脚踹开大门,众目睽睽之下揪着他的领带往前一拉,狠狠吻了上去。
正是富仁花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