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店里坐立难安。明天女儿就要做眼睛手术了，因为疫情，特需病房里只允许一人陪护，进不去也出不来。我在外边酒店里，什么都没心思做，书也看不进去，也没心情看电视，也打坐不了，只能写字排解我的忧虑。我记得我女儿刚出生的时候，眼睛正的很，一点都没斜视，三个月后发现反倒有点斜起来。原本以为是喂奶时光线不对造成的，医生说不是，是先天性内斜视。内斜的很对称，有时候看她专注地看左边或右边时，还有点俏皮。年我查了这方面最好的几位专家，带着女儿挨个去看了一遍。先去了北京，女儿当晚就水土不服发高烧，然后又去了上海和杭州本地的，除了杭州的专家说先戴眼镜试试，北京上海的专家都说要手术矫正才行。最后选定在上海，让赵晨医生做这个手术。本来预约了年底就可以做，我自己心理没准备好，就延期了半年，碰到疫情，就直接延到了现在。之前我在网上看过视频，说是个小手术，但我担心医生手抖戳破眼球。今天医生说不动眼球，只是要把上眼皮切开。手术知情书里写，如果对缝合线吸收不好，可能会留下结缔组织，也就是疤痕，以后要激光消除，还有就是有50%的概率要二次调整。我就开始担心，眼皮留疤怎么办，于是给女儿拍了一张拿着花眯着眼睛的特写。给她的眼皮留个影。今天和女儿路过一家花店，我让她自己挑几朵花，她挑了一束雏菊，一朵白玫瑰，一朵康乃馨。她拿着花，坐在我头上，暂时忘记了要手术的事情。我女儿是个勇敢的姑娘，面对疼痛和恐惧的事情，很快就能接受。比如打预防针，她说只要嗯哼的哭一下就好了。我们俩在这方面做法都很一致，从来不骗她，也不捂着她的眼睛，我们会跟她说医生要做什么，描述清楚过程，她就会表示理解，尽管也会害怕，但不会大哭大叫乱挣扎什么的。直面针头是最好的对抗恐惧的方法。我也是这样。记得我13岁时被一根铁棍砸破了额头，血流透了半边的T恤，医院，医生说离头这么近打麻药怕对脑子有影响，让我选择，我说那就不打吧，于是咬着牙看着针线在额头上穿梭，哦，还得先把边角肉给剪掉。反正如果有什么让我怕的，最好能让我亲眼直视着它，背对着就不行。不过这次女儿很焦虑，原由是上周的眼底照相检查。我说了，别看她3岁，跟她说清楚要做什么，她是会配合的。但眼底照相那会儿，排队很长，医生就像流水线上的机械臂，没空对我的女儿温柔对待，嘴上说着“宝宝乖啊别怕啊阿姨轻轻地”，下手可狠了。一个钢丝圈的夹子往我女儿上下眼皮一撑，就叫我死死按住她的手脚。我女儿在外边排队时就听着里边*哭狼嚎的，一进去就被按在检查台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是太让人恐惧了，她就开始挣扎，眼球也乱转。医生说，要不行我要按眼球了，说着拿起一支棉签要去按眼球，我说等等，让我跟她说一下。医生说拉倒吧这么小能听懂什么，说着就按下去了。唉……回家路上，我女儿对我表现出不信任和疏远，我跟她解释，我说我不按着你，你扯夹子的话会流血，你能理解吗，她说能，我说你能原谅我吗，她不说话。就从这个检查开始，医院了，连滴眼药水都不让我们滴。她倒也挺能给自己疏导，说要请医生吃饭，今天下午见医生，把手上的小雏菊一朵一朵送给医生和护士。我女儿做我的女儿真是太幸福了。当然了，你们的女儿做你们的女儿也很幸福。但有些人做有些人的女儿就不幸福。就刚才，我回酒店路上，见着一个年轻的妈妈拖着六七岁的女儿走在路上，一路拖过去。她女儿撕心裂肺地哭。拖过一个拐角后，她停下来把女儿的手甩开，女儿又撞上来，她再甩开，女儿再撞上来。然后她蹲下来，对女儿说什么，依稀听到“还敢不敢”、“对不对”的字眼，只见她女儿不停地点头，身体就死劲儿地往妈妈身上靠。这个小姑娘，在小的时候，是很可怜的，长大后就会变得可恨。如果哪个男的以后跟她谈恋爱，会非常不美好。这个妈妈，小时候就没得到无条件的拥抱，以致于她这么大一个人，没从小时候的缺失里走出来，还在延续她的“全能自恋”（武志红《巨婴国》）。你说一个当妈的，用这种酷刑逼女儿听从她的指挥，有什么爽的？对女儿就该无条件的拥抱，不要讲道理，一哭就要抱她，先处理她的情绪再讲道理。对老婆不行，我对老婆总是讲道理。人家总讲：跟老婆不要讲道理，抱一下就好了。我试过了，的确是这样的，女人哄起来太简单了。但是凭什么呀！你小时候没有得到充分的爱，养成了不讲道理的坏脾气，凭什么就要让我承担后果啊？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总有看不准的时候啊，凭什么就得我改？女人如水，水柔无形，女人改起来更容易啊！不过我老婆在育儿方面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对女儿非常包容，尽管也有脾气上来的时候，但只要我跟她说女儿心理发展的道理，她就会注意。她一点也不希望女儿养成她那样的脾气。这点非常难得。但总的来说，我女儿做我的女儿比做我老婆的女儿更幸福一点，我比我老婆更
